清明,在茱萸峰想你----20110403云台山西沟重装穿越行记

说起来与河南还是颇有渊源的,过去的三个清明我都是在太行大峡谷度过的,前年是八里沟和红旗渠,去年是抱犊寨和郭亮,今年是云台山和西沟。太行山这道中华民族的铜墙铁壁,以险峻的万丈绝壁和千姿百态的沟壑闻名,每一段山水都有不一样的风情,它们往往独自成景,又相互携手映衬。每一次和它的亲密接触都让人回味无穷,还想再度重游。


 

第一章  不一样的云台山

 

K269次列车在黎明时分顺利抵达焦作,我们在站前小广场上集结。这次同行的驴友有22名之多,多半是熟人。经过一夜的颠簸,大伙都有些饥饿,于是我们在当地人热情朴实的指点下,找到一条巷子里开门营业的清真早点铺子,随便吃了点东西。而焦作的出租司机则给了我们一个不厚道的坏印象,本来讲好了价钱和行程,等你把行李搬到车厢后,他们又说要加钱,所以最后我们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做公车去修武了。

上午八点半,我们到了云台山的进山口上铁匠庄,开始了今天的徒步。上铁匠庄位于云台山麓,村边流淌着一股清澈的溪水,是云台古道的起点。前几天影响北京的冷空气一路南下,尚与暖锋处于半焦灼状态,在气温的缓慢回升中,焦作一带的天气普遍弥漫着一层薄雾,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我们的心情,大伙都迈着强劲的步伐朝山脚走。

这次的云台山穿越是从古道直接通往茱萸峰,不会经过红石峡和云台天瀑等著名的云台景区,因此我们沿途并没有见到太多的潭水。山坡上的桃花基本已经盛开,更多的是迎风绽放的迎春花,这种金黄色的小花是我们后面见到的最多的野山花,一路默默地陪伴着我们从起点走到终点。没走几步就热起来,大伙赶紧脱去厚厚的外套,继续往前走。小小友好地说好久不见了,我跟她说起了不久前韧带受伤在家休养的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扛着一捆干树枝从山里走过来,我迎面跟他打了个招呼:“大叔,您身体真棒!”他也微笑着点头示意。几个男子在道路中间修补着地面的凹坑,他们愣愣地看着我们从身边穿过。


古道时有时无,常有岔道出现,腐败在前面不时指引着后队走好走的道路,东升大哥则负责收队。四个当地的同道中人背着同样厚重的背包,穿插在我们队伍之间。在半山腰休息了一会后,我和关卡、羊角梳走在了后面。关卡是个很豪爽的女孩,随处可以听到她爽朗的笑声。一帮在我们前面行走的游人停在道路边给我们让路。我们在路边歇息时,一个河南妹妹说想试试我们的背包有多重,我把背包给她背好,纤瘦的她一下子叫起来:“妈呀,这么沉!”我们都笑了。和他同行的胖哥们告诉我,他们是从济源来的,我问是山东人吗,他纠正我说济源是豫西的一个地方,距离焦作不远,为了加深印象,他说济源就是愚公的故乡,而我们所在之处就是太行山和王屋山的交接地带。在往娅口攀爬时,地面出现了点点积雪,那个济源哥们告诉我是前一日变天时才下的。



大约十一点左右,我终于到了娅口,这是今年首次重装,所以我走得并不快。腐败站在那里等候后队,他周边地面的雪要更多一些。之后的路程要好走得多,先是一片开阔的高山草甸,一直从娅口延伸到山顶的山神庙,金黄色的一大片;然后就是一路下降,虽然总是要经过泥泞不堪的路段,但走起来很舒服,一点也不费劲,间或要走过仍有满阴坡的积雪。超过我的时候,落英关切地询问起我膝盖的恢复情况。


中午一点,我们按计划到达了攻略中的必经之地兴隆掌。兴隆掌是个位于山坳里的小地方,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山民,其中最有名的是村头的老董家,他家也是驴子们的据点,可以提供基本的吃住服务。老董家的房子基本都是用石头垒建的,淳朴自然,与周围的大山融为一体。我们到达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游人,小院里一片少有的熙熙攘攘。我们只好驻足在老董家院墙西边的石磨盘边,开始中午的补给。一说吃饭,大伙的速度都不慢,很快溪水大哥就煮好了暖胃的醪糟鸡蛋,腐败连续烧了好几罐普洱茶,一卡通、网球、帅呆和落英他们则相继煮起了泡面。溪水大哥很有大哥的风范,从北京出发前还特地告诉我要带好所有的东西。他乡借抽烟的机会,和老董在院门外聊了一会,回来告诉我们说,云台山的最高峰茱萸峰就在不远处,我们决定午饭后去看看。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等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是唐代诗人王维当年登顶茱萸峰时写下的诗篇《九月九日登高忆山东兄弟》,茱萸峰也因此名扬天下。穿过老董家西边山坡上的娅口,茱萸峰就跃入我们的眼帘。因为西边一带再无别的高山,海拔仅1308米高的茱萸峰益发显得巍峨、俊秀,站在娅口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峰顶红色的庙宇。茱萸峰和附近东南边的六七座山峦正好合围成一个半圆,沿着山腰一路横切走过三个大环,我们很快就串到了茱萸峰的入口。不凑巧的是,茱萸峰位于云台山景区内,景区管理处加强了假日的管理,我们未能如愿进入景区。只为王维那首记录哥们纯粹友谊的千古绝句所感动,我们这群萍水相识的驴子临时决定在兴隆掌扎营,次日清晨再“夜袭”茱萸峰,从这也可以看出这群驴都是性情中人,也都是一群执著的家伙,虽然我们至今都不知道茱萸是什么东西,呵呵。


我们选的营地是一户山民院外的平地,比较开阔、平坦。我属于那种天生胆小的人,不知为什么,在陌生地方睡觉总是会做一些古怪的恶梦,所以我把自己的帐特地扎在最内边。紫藤妹妹帮我铺帐时,我开玩笑地说:“不知道夜里有没有狼?”紫藤用她平素缓和的语气说:“应该没有,现在到处都有人类活动,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它们”。等大伙先后把帐篷扎好后,我数了数,总共17顶帐错落在一起,五颜六色的,甚是壮观。


这时大约是下午四、五点钟左右的光景,不过山里的气温已经开始下降,真正应了那句自然常识:海拔每上升1000米,气温平均下降6摄氏度。再者,加上前面的奔波,内面衣服多半早被汗水浸湿,于是我们一起围坐在老董家厢房里的火盆边取暖,一边等候由老董家预备的晚餐。晚餐是在老董家院内进行的,两桌人挤在一起,气氛很是温馨,因天气有些寒冷的缘故,饭菜凉得快,大伙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农家饭菜都是简朴的原味做法,荤素搭配较为合理,没有过多的添加剂,吃起来却更香;除御寒的白酒外,我们每桌还都添了一只土鸡,味道很鲜,我连续喝了好几碗热乎乎的鸡汤。一位当地的游人看到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便站在旁边房顶上拍起照来,我立即大声喝止他,不为别的,毕竟大家都是陌生的路人,彼此了解不多,只怕大伙的吃相被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所歪曲利用,无中生有,以免再次出现上次小五台遭遇小米的不愉快闹剧;再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好自己就好,尽量避免招惹是非。当然,如遇到有人需要帮助时,则应不惜一切、力所能及地伸出援手。


正当大伙喝得尽兴,负责安排就餐的巧合突发兴趣,点了点两桌吃饭的人数,然后回来说:“奇怪,咱们不是22人吗,怎么多出一个人来?”经再次确认,没有混入队伍里的外人,但围坐在一起就餐的确实是23人。这下糟了!我脑袋一懵,不知把谁漏了,赶紧拿出先前特意在火车站记录的名单逐一点名。点名完毕,喜力幽幽地冒出一句:“怎么没我的名呢?”我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猛地想起当时自己匆匆去照看背包了,忘了把名单留给腐败,而喜力恰巧是在我离开之后到达的,22人的名单里不包含喜力;更糟糕的是,上车后我和喜力是邻座,我们还在一起玩了一宿的牌呢,可就是疏忽大意忘了把他添加到名单里了。后来喜力喝醉了,说了一股脑有趣的胡话。对于这个不影响预定回程车票的小插曲,虽然大伙都表示理解,但毕竟是我的过失,在此我特向喜力表示歉意,同时感谢脸扑妹妹善解人意的让票义举。

话说回程车票的小插曲是这么回事:按照起初确定的驴数22人,善良的蚊子开始委托焦作的驴友预定车票,以确保众驴能按时抵京上班。在讯问有无驴子不需要集体预定车票时,只有远征和妖精两位同学举手报告自己已在出发前买好了回程票,这样我们初步计划从焦作上车,就让蚊子预定了20张车票,而且已经顺利预定到3个卧铺和17个座票。故事发展到这里,驴数变为23人了,按理说我们就还需要再预定一张车票,才能确保众驴都有车票。可是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网球大哥也早在京买好了回程票,只是他没有如实报告而已,而他这个举动无意中帮我们所有没有车票的驴都订到了车票。尽管后来又发生诸多变故,20张票退了10张之多。

海拔1000米的营地夜间还算温暖,帐篷一点也不感到寒冷。次日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不想睡懒觉的大半驴子开始起床。快速穿戴完毕,我们便开始实施昨日制定的“夜袭”计划,确切地说应该是“晨袭”计划,因为已经依稀可以看清楚脚下的道路了。山路上的泥泞重新凝结成了冻土块,经过一夜修整、又是轻装行进的我们感觉走起来非常轻松。看到峰顶庙宇里透出的灯光,在我的劝说下,腐败谨慎地叮嘱大伙熄灭了头灯。横切途中,一只被我们脚步声惊醒的山鸡呱噪地叫唤起来。这次进入景区没遇到任何阻拦,天空越走越亮。经过数级台阶的攀登,我们前队的九人(闲人王、落英、远征、妖精、网球、腐败、东升、帅呆和我)一会儿就到达了峰顶的庙宇,他乡携小小、脸扑和菜花三名女驴随后而至。这是一处供奉玄武大帝的道观,首先是两个高耸的侧殿,从陡峭的云梯下方望上去,十分雄壮;后面左右的两个偏殿分别是娘娘庙和财神庙,正中的玄武殿灯火通明,大殿里端坐着北方守护神玄武大帝,一群道士正在大殿里专心地做早课,他们和着抑扬顿挫的鼓乐声诵读着经文。大殿后面配殿前的两个平台十分开阔,是观赏景色的好地方:西平台一望无际,可以俯视到中原大地一马平川的辽阔,隐约还能看到黄河如银带在舞动;东平台上则可以清晰地看到右前方静静延伸的三条山脉,巍然屹立在如海般飘缈的晨霭里,而脚下座座低矮的灰色山峰更象随风起伏的波浪。在这里,我跟落英轻声探讨起太极、两仪、四象和八卦的含义来,还第一次伸手触摸到了配殿屋檐上的仙人骑鸡瓦塑,以前只能是在每个庙宇里远观一眼。







在东平台上看完日出,我们就匆匆离开了,我是独自一人返回营地的。一个人走路,很自由、放松,望着对面茱萸峰顶晨光里金碧辉煌的玄武殿,心情不免又发散开去,莫名地又想起很多生命里相互搀扶过的人,亲人、友人、同学、同事,很多人已经杳无音信、一去不返,生命是一条不归路,他们才是不能再和我在一起插茱萸的人;幽幽地也想起很多往事,好事、糗事,一件件蒙太奇似的历历在目。……(此处省略至少一万字)。茱萸峰之行是这次长线中偶然完成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我会珍惜好当下的一切。只祝福每一个陪伴我走来的友人都安康快乐!同时在这个充满怀念的节日里,恭祝已经逝去的故人安息。

 

第二章  一沟春水向西流

 

从茱萸峰返回营地,驴子们开始洗漱、吃早点、晾晒帐篷睡袋,腐败告诉大家八点半拔营。清晨的阳光很暖和,不一会就把帐篷上的积霜和水汽一蒸而空。大伙一边整理行装,一边笑谈着昨夜的呼噜声和梦话。离开老董家时,我对站在路边送行的老董说:“老板,多养点鸡”。在我看来,这种难以言表的赞美比直接说再见更有意义,更朴实贴心,相信老董能听懂。  

沿着老董媳妇指引的近道,我们很快就踏上去一斗水的古道。古道并不宽,也就够一辆小马车通过,一路蜿蜒着默默向前延伸,站在这边的山坡上可以明显看到对面高耸的峭壁,殊不知我们自身所在之处也距离峭壁没有多远。古道的部分地段在阳光的暖和下又开始泥泞起来,巧合说这就是古代的官道,而老董家那里就是旧时来往歇脚的驿站。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官差策马飞奔在官道上传信的场景,心想这么偏僻狭窄的官道,两边又都是容易躲藏的树丛,难怪常常会遭遇山匪响马的拦劫。


一斗水村是一个隐藏在深山沟里的偏僻小山村,名字很有意思,应该与缺水有关系。这本来是我们计划中前一日的扎营地点,从老董家走过来也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村口堆积着几大堆可用作燃火或沼气原料的玉米骨头,很是壮观,看着也很可爱,以前从未注意到这个。这个季节的小山村,不论是前日热闹非凡的兴隆掌,还是现在人迹罕至的一斗水,都象传说中的杏花村那样古朴幽雅,有没有杏花倒已经无所谓了。他乡这回发挥了辨路能力强的特点,带领后队沿山沟里废弃的石板古道进入村庄,比前队省了不少弯路。在村头石桥小憩时,他又用地道的河南话跟村民问路,很是亲切。一些村民蹲坐在屋檐下晒太阳,他们用同样好奇的目光望着我们这群山外来的背包客;一个司机模样的男子还从车里下来,问我从哪里来的,我也耐心地向他解释。“远看像旅游的,近看像搞地质的,仔细一问才知道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这是一些人对户外人的调侃,不过户外活动给我们带来的乐趣和享受,只有亲自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在一阵犬吠声中,我们接二连三地走出了一斗水村,并很快找到了上山的小道。小道旁的石头上不时可见到红色的指路箭头,有时在岔路口还可以看到系在树枝上的红丝带,跟北京周边山间驴子的标志完全一致,一看就是户外人的杰作。峰回路转,翻过一斗水村外小山坡的娅口和后面饮马池的土坡,没走多远我们就到了下西沟的蛇谷175。

蛇谷175是一条耸立在两座山峰间的大峡谷,蜿蜒似蛇,林木茂密,一眼望不见峡谷下边的景象,显得出奇得陡、神秘莫测,很适合藏匿八路军的伤员。一想到这点我们就很兴奋,没准自己今日走过的地方,正是解放前烽烟滚滚的抗战根据地呢,步伐也就不再颤抖了。后来才知道,蛇谷确实属于军事禁区,山肚子已经被掏空了,呵呵。起初一段路依旧很泥泞,偶尔阴湿的角落还有少许未融尽的积雪。腐败在手台里告诉大伙小心路滑、前后适当拉开距离。蛇谷的中间一段则是稍微干的土路,相对好走一些。喜力今天走在了后队,估计是前一晚酒劲的作用。我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补充了点水,而后边的队员们很快就都越过我身边,离我远去,我又成了收队,喜力路过时提醒我别逗留太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寂静的山谷里,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道两旁的树林里有没有偷窥的猛兽和山怪,让人有些心生寒意,于是我赶紧收拾背包,不敢逗留,继续前行。谨慎起见,我打开了一直舍不得使用的手台,一方面可以给自己壮胆,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走错方向。

经过蛇谷中间一段碎石路时,我看到路边的树枝上挂着一个军用水壶,一呼叫才知是喜力遗忘的,便顺手替他捎上。这时手台里传来前队网球的声音,他说山谷里的野韭菜发育得很好,腐败回复建议他们适当采摘一些,晚上让溪水炒着吃。等我按照他们的指引,经过那片长满野韭菜的山坡时,才发现他们早已跑得销声匿迹了,哪有采野韭菜的闲情逸致;而且那不是野韭菜,是一片长势喜人的野葱。抗拒不住野葱香味的诱惑,我拉住后面缓步走来的游园,摘了好大一把。网球在手台里说他们已经到达谷底,并且沿着谷底潺潺的水声追溯到了上游的青苔瀑,瀑布上方的景色很美。去往瀑布的道路有几个岔口,后边的驴子们都相继经过一番周折才找到网球所说的美景。至此,用了一个上午的跋涉,我们也终于踏入了本次长线次日的主要路段----西沟,一条辉县尚未开发的南太行峡谷。


春回大地,冰销雪融,万物复苏,西沟又恢复了勃勃生机。山谷两边的山坡上,桃花竞相开放,迎春花依旧迎风怒放,各种树枝开始抽出嫩嫩的绿芽,一些无名的野花也都在暗自散发着幽香。经过一个冬天的孕育,沟里的流水哗哗地向下游奔流着,不带任何多余的修饰,很远就能听到巨大的水流声,吸引着我们这群远道而来的过客。在我记忆里,小五台那里的西沟以两边的山景为胜,而这里的西沟则是以水为美,清澈见底的山泉水在雄壮的山簇拥下,更加柔情万种、婀娜多姿;与此同时,妩媚的泉水也把山的魂魄衬托得更加雄浑。不知道去年无雪的冬季对它有多少负面的影响,也不知道这里的空气中有没有日本福岛核泄漏的放射性致命物质,只希望西沟的水能永远这样清澈下去,不受任何污染。


青苔瀑位于西沟的上游,这是一个四级阶梯式的瀑布,第一级是由四周山峰间流出的涓涓细流汇集而成的开阔水塘,塘水清澈见底;第二级和第三级都是一段相对狭窄、平缓的水域,水量依次减少;第四级是一个落差较大的水潭,也是瀑布的精华所在,泉水从三级台阶咆哮着跃入下方的深潭,只见一湾碧水在脚下自由地伸展着;各级湿润的石壁上均布满着绿色的青苔,估计这就是青苔瀑名称的来历。我们在瀑布第三级水域边开阔的地方坐下,开始埋锅造饭,我把野葱留给了其他队友,喜力等三个哥们踩着二级阶梯的岩石去到了泉水的对面。这里确实是个野炊的好地方,伸手就是清澈的泉水,瀑布的咆哮声就是天然的音乐。我趴在水边,用泉水洗去脸上的仆仆风尘,只感觉丝丝清凉沁人心脾。坐在这里,还可以看见一条细长的小瀑布从东面石壁的半腰间豁然溢出,似一条当空的白练轻盈地飞流而下,跌宕着悄然落入山谷间。趁我们吃饭的空档,喜力穿着泳衣跃到水里,表演起泳技来,只引得众驴集体围观。


午饭后,我们沿着流水往下游而行,23人的重装队伍有序地排列开来,有一种浩浩荡荡的气势。一路上,我们不时为西沟迷人的水景所吸引,也不时停下脚步来戏水,拍照臭美。一棵高大的玉兰花树开满着紫色的花朵,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玉兰花树。在一个较大的水潭边阴湿的石壁间,还有三大块没有完全融化的冰块,正往潭里嘀嗒着水滴,如串串珍珠一般。“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不正是我们这些驴子跋山涉水千里万里追求的境界吗,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至少我愿意追奉户外驴友间单纯、平淡的交往,能如脚下的西沟水一般就足够了。溪水大哥建议夏天水量充沛的时候再来一次,这个建议立即得到很多人的支持,那时群山碧透,雨水充足,景色肯定比现在更美、更让我们陶醉。


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抵达了一个小型的拦水坝,坝里围积起来的泉水也是一碧如洗。看着时间尚早,我们便停在坝上的空地上歇息。腐败又开始煮起茶水,闲不住的菜花灵活地跑前忙后,他乡略带忧郁地坐在水边看着泉水出神,其他驴悠闲地斜靠着石壁。调皮的羊角梳租了个橡皮艇,在坝里游玩,游园给大伙分发完杏仁后,忍不住串到船上,两人划水的动作起初并不协调,看着她俩小巧的身躯在船上手忙脚乱的神态,我们都哈哈大笑。


西沟是一条巨长无比的沟,这在后来我们才发现。人为的水坝也造成下面的一段沟里没有水,河床里尽是裸露的鹅卵石,很多靠近山坡的地方都被开垦成了狭窄的梯田。经过一片绿油油的麦苗时,我逗菜花说:“妹妹你看,这韭菜多嫩、多肥啊”。只可惜估计当时她在想别的心事,没有回应我的冷幽默。一个羊倌在无水的山沟里牧羊,他家的山羊有三种颜色,纯黑的、纯白的和黑头白身的,我跟着小羊羔学了几句咩咩,开玩笑地问羊倌:“大哥,干嘛要把白山羊的头染成黑色呢?”他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立即转过头颅去照看活蹦乱跳的羊群,用当地的方言轻轻嘟囔了一句,我一点也没有听懂,不过大伙应该都能会意他要说啥,呵呵。其实这也是我调侃生活的常用方式,我比较崇尚工作时一丝不苟,而生活中我觉得暂时忘却自己的年纪,适当顽皮一点,多一点童心,会创造更多的人生乐趣,这也是每次活动我都倾情、忘我投入的原因,正所谓的一张一弛、彼此互补,一旦把工作和生活混淆起来,不但起不到减缓压力、松驰神经的良效,反而很容易出现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切记切忌!


走完西沟的前半程,另外一段完全独立的峡谷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起初还以为是八里沟呢,站在绝壁边上,我们问了几个路人,说这仍然是西沟。腐败他们扔下包,趴到崖边去欣赏谷里的景色。看着周围的地势,我们猜想如果西沟水量足够大的话,这里应该有个天然的瀑布。崖边漫长的土路走得人有些心烦,在一个山角拐弯处,我们终于找到了一条下行至谷底的捷径,便改变了沿绝壁上方山路徒步去西沟村的计划,改从捷径下到谷底,从谷底往外走。一辆黑色的轿车路过时同样好奇地停住,问我们是干什么的。那是一条极其陡峭的小路,险要不亚于蛇谷175,巧合和网球等强驴在前面开路,我和羊角梳则走在了最后,大伙一路相互鼓励着往下走。我低头专注着脚下的石阶,稳步迈着步履。为了给自己鼓劲,我又开始唱起颤音悠扬的民歌来,不过很快就被走在前面的关卡制止了,她说这段路有些害怕,还是安静地走安全些。网球停在一个险要的角落,接应着后面的驴友,直至所有的队友都走完才离去。途中,两对年轻的夫妇带着孩子正往上攀爬,两个小女孩在父母的鼓励下,干劲十足,大胆地往上攀登着,动作比大人都麻利,让我们称赞不已。


谷底的水声一阵阵地咆哮着,天色开始逐渐暗淡下来,我们不敢过分逗留,只在水边简单看了看四周的风景,便又背起包匆匆往前赶。走过潭头水电站简易的竹吊桥后,我们问了问水电站的门卫,得到一个吃惊的消息:要走出峡谷,还有三十里的盘山公路!但我们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临近傍晚的盘山公路异常安静,不过虽然是修缮完好的水泥路,但对于跋涉了一天的我们来说,仍然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路程。大伙不时停留在路边的隔离墩上休息。一起行进的脸扑用各种方法给我鼓劲打气;紫藤则仍不放过夕阳下的山景,上串下跳的,手里的相机一刻没停。看着大伙疲惫的神情,腐败说如果遇到往外走的顺风车、女士们可以伸手拦下,花点钱也没问题,可惜这只能是个幻想,根本就没合适的车通过。最后夕阳下山后,腐败拦住了一辆停留在宝泉水库边砍树枝的小三轮,好歹让三轮司机联系了一辆当地的依维柯,才把疲惫不堪的后队队友拉到山外的薄壁公路旁。



 

第三章  不去郭亮不遗憾

 

        这次由于在西沟玩耍的时间太久,没找到夜里开往郭亮的车,原定于第二天晚扎营郭亮的计划未能实现,我们只好返回就近的辉县城里宾馆住宿。第三天我没有再去郭亮。一是从会逃站进入郭亮景区那条路线比较适合驴子,但是去会逃站之前的那段路程十分不好走,很多时候车辆都是在悬崖峭壁的边缘行驶,咫尺之外就是万丈深渊,就连当地司机在清明这天对那条路都普遍有些忌讳,然后还得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徒步才能达到会逃站村,一天时间根本来不及仔细观赏郭亮;而如果选择直接买票进入景区,花钱是小事,只是时间确实不够,或多或少都还是有些仓促。二是现在的郭亮已经很商业化了,过度的开发让很多地方都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和意义,去一次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再去。


清明的早晨,大伙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了不同的行程,其中腐败因为父亲生病提前与羊角梳、东升和落英直接从新乡回京了,我很蚊子、一卡通、巧合、闲人王、关卡登六位不打算再去郭亮的驴友仍选择晚上从焦作上车回京,其余不甘心的驴友则继续自行包车集体前往郭亮。收拾好行装,我们六人在辉县县城闲逛了一上午。辉县是个很休闲的县级小城,车不多,人也不多,很多地方都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过程当中。街道上到处洋溢着纯朴的中原民风,除了摆摊的商贩外,最多的是大人带着小孩出行,随处都可以见到可爱的小孩。也许早已到了该做爸爸的年纪,看着他们泛着粉晕的稚嫩面孔,一举一动都惹人怜爱,我老是忍不住走上前去亲切地抚摸几下。这使我想起了北海公园,那里也是小孩的天下,基本上是一对老人必携带一个孩童,他们把生命的涵义诠释得再恰当不过了。


走过城中心的工地时,我们瞅见了一个古朴的庙宇,一问知道那是关帝庙,便信步前往拜访。关帝庙位于被拆迁的工地之内,周边的房舍基本都已被推倒,它的砖瓦是普通居民住宅那种青灰色,大门很简易,主殿屋檐前的柱子都是通体的石材,不需要任何门票。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院内还保留着几分清静,据说这座关帝庙已经有六七百年的历史,那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有价值的历史文物古迹。站在大殿前,巧合说这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心里很干净。看到关帝庙钟鼓楼的外墙上用红漆写了个“拆”字,我们只希望在有关各方的努力下,它能幸免于难,不要过早地被毁坏掉。


下午三点,我们一路坐着拥挤得一塌糊涂的中巴车回到了焦作。站在客运总站外等候当地驴友知秋时,天空再次转为阴天。知秋姐姐是个小巧玲珑的焦作美女,和其他中原人一样质朴、好客,她是蚊子工作中发展起来的旅友,驴龄虽短但也走过不少地方,这次我们回京的车票就是她帮我们订购的,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热情的知秋姐姐给我们不停地介绍着当地的风物人情,并一直陪伴我们到晚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在车站候车时,外边下起了小雨,很快地面就湿漉漉的,夜灯照耀下明晃晃一闪一闪的。在宁静的春雨中,我们悄然告别了焦作,正式结束了为期三天的云台山穿越之旅。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每一次户外徒步时,总是期待漫长的路程能早点结束;而一旦到达终点,又觉得刚走完的路程不过瘾,意犹未尽。这次也不例外,当火车驶入北京之际,我的心还停留在百里之外的太行大峡谷,脑海里还浮现着那里摇曳的山花。期待着下一次的启程!

(文中照片由溪水、东升、闲人王和落英奉献。多谢了!)

 

    后补:有友人说,游记的题目很好,但读完全文也没发现想念的是谁。我想说,这里记录的游记只是我在户外经历的流水片断,我喜欢每一个有趣的环节,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驴友,共同走过一段难忘的历程,一起去体验生命、感悟人生。写与不写,山都在那里,可惜我的内存有限,时间一久很多片断也就都自然地慢慢遗忘了,所以我不断地逼迫自己,把它永久地定格下来,因此每次也都想给它起一个有份量的题目来纪念它。说到想念,我只能用“感恩”两个字来总结,我要感谢所有与我一路同行的人们;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我更要感谢天国里护佑我的亲人们。从茱萸峰返回营地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想到谁,记起谁,都是刹那间的事,初稿中原来确实记录了几个人,每人一件印象最深的事。本来是想把每个我记忆中的人都写一笔,但这样就难免有些借题发挥的嫌疑,而游记也就可能有些失真了;另一方面生怕又漏了谁,漏了谁都不好。再者,有些人和事是可以分享的,有些则不能、只能静静地保留在自己记忆深处,故最后我采用了“此处省略至少一万字”的简便写法,敬请各位看官谅解。一切尽在不言中,那里肯定不会少了亲耐的您的,呵呵。

滇东一杰发表于2011-04-14 0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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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偷萌萌®™
    一杰的三次清明河南,本人很有幸有一次同行,记得还喝了一杰一瓶水,还有一杰的歌声,难忘啊~~
    琨玉河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每一次户外徒步时,总是期待漫长的路程能早点结束;而一旦到达终点,又觉得刚走完的路程不过瘾,意犹未尽。强
    琨玉河
    强烈要求放大。
      捣鼓了半天, 都没调好字体,下次改正。冷汗调皮
      哈哈,小也都看了呵呵。

      现在彻底调乱了,将就着看吧。尴尬

    星空
    真的好长啊,终于看完了,期待下回和一杰大哥的同行,哈哈

      真是不好意思,只顾洋洋洒洒了,我也没想到那么长,呵呵。憨笑

      期待下一次的同行!握手

    小果-沐沐
    呵呵,有趣儿的一杰~~
    榛榛

    先顶一个~~好长啊~~~呲牙

      偷笑qq空间那里还有很多照片呢,更长,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