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登泰山日记

2012年9月22日      星期六    天气晴

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完毕，而后乘地铁赶往牡丹园集合。八点，车辆启动，开始前往泰山。昨晚心情兴奋，整夜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车辆行驶中，有轻微颠簸，像摇篮般晃动，睡意猛然袭来，眼睛招架不住干脆闭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约三小时后，车辆停靠沧州服务区，迅速吃完午餐，在广场舒展了全身，感觉精神多了。抬头看看天空，蓝天白云，清风徐来，天气甚好。车辆继续行进，睡足了，吃饱了，大伙开始活跃，车厢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开始有小团体内部相互鼓动为大伙唱歌，于是接连有人登场唱歌。在欢快的歌声中，车辆的速度似乎也变快了，漫长的旅程已经悄然过去一半。

途中，一直无暇顾及窗外的风景，朦胧中突然听到有人说看到了黄河。待我睁眼看去，只看见一大片光秃秃的土地，看来错过了机会，脑海里倒是浮现出长江的样子。至下午三点，车辆已经开始临近泰山，一路上看到的全是“泰山奇石”之类的标识牌。沿途的村庄看起来有些破败，但是一堆堆石头和一个个盆景还是迸发出无限生机，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领略泰山的魅力。

途径泰山风景区正门，人和车多起来，餐厅、旅馆也鳞次栉比，一派喧闹繁华的景象。车辆径直往前行，约四点至泰山某后山，即此行逃票路线起点。后山人烟罕至，山脚有几户人家，显得寂静而安宁。顺着山路向上攀爬半个小时，就看见一个湖，湖面平静，两旁都是山，营造出一种幽深的感觉。从水坝上淌水而过，水仅没过鞋底，但是路面布满苔藓，易滑，需小心行走。水坝从山脚处垂直垒砌，高约十米，站在坝上往下望，有点眩晕。行过水坝，有一段平整的水泥路，在此来了几张集体大合照，整个徒步穿越行程正式开始了。

我们的目标是泰山山顶，身处山脚，于是接下来的几乎全是爬升，偶尔有一小段的平路。五十人的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排成一长串，我处在中间位置，前后都看不到边际。整个队伍匀速前行，不时会听见几声高亢的呼喊声，前后相互呼应，在这空寂的山间，弥漫着自由和欢快的气氛。

爬完一段陡峭的山路，迎来一段较为平坦的小路，路旁随意堆放着几块大石头，正好可以坐下歇歇脚。坐在石上，有阵阵凉风吹来，一扫全身的疲惫。身处高处，往山下望去，顿生豪迈之情。简短休息后，又开始前行。接下来是一段下坡路，道路被树木枝桠挡住，行走时易划伤胳膊或面部。做好防护措施后，一路顺利通过。很快看到一段防护网，这也是景区和非景区的分界线。防护网早已被驴友破坏，拉开顶端和末端的两根线，就能钻过去。几分钟的时间，队伍全部钻过防护网，轻松进入景区。此时天色已暗，为了庆祝顺利进入景区，队伍停下来休整。一时间，各种食物的味道弥漫开来，特别是黄瓜的味道。脆生生的黄瓜吃起来，既能解渴又能填饱肚子。一根黄瓜落肚，从口腔至肠胃散开丝丝清凉。

一路前行，不经意间错过了日落。远处茂密的树林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这应该就是阴森的感觉吧。走到一个山谷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山谷里有大片的石头。山谷地势较低避风且靠近河流，是休息的绝佳地方。大伙择地而坐，音响、电灯等开始上阵，山谷依旧一片明亮。有队友玩起射灯，蓝色的光芒划开漆黑的夜幕，射程长达数十米，可以一直照向远处的树林。在劲爆音乐的感染下，开始有人狂舞。一时间，整个山谷沸腾了，尽管四周的高山岿然不动。

此时已经将近七点，按计划十一点再启程，所有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去体味山间的夜晚。八点左右的时候，有位老伯挑着一担柴经过山谷。老伯独自一人，神情平淡，想必是夜行山路惯常。回想一下来时的路，老伯挑着柴应该还得走上好几个小时，路上估计不会再遇上像我们这么一大堆的人了。老伯也许无法理解我们的欣喜，我们也无法理解他的淡然，这应该就是生活环境的不同导致的差异吧。

唱歌、玩游戏、随意走走，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我身后的一帮人玩杀人游戏玩得兴高采烈。我右边有几位姑娘站成一排，浅吟低唱起来，偶尔的一段和声相当悦耳。我看不见她们的脸，但是明显可以感受到她们的愉悦。她们就那么站成一排，背后是一座高山，面前是一条小溪，在这深夜里，唱着欢快的歌曲。好几次听到熟悉的歌曲，我也忍不住跟着唱起来。除了唱歌，吟诵诗歌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有队友爱好诗词歌赋，手机里存储大量原创诗歌，于是乎，开始放开情绪吟诵起来。在黑夜里吟诵优美的诗句，总会更添几份感怀，有忧伤的也有欢愉的。黑暗总会与恐惧相伴，但是此刻我没有一丝恐惧，内心宁静而充盈。

将近十一点，开始整装待发。队伍沿着山路排开，每人一个电灯，连成一长串，在漆黑的夜里移动着，时而上升时而下降。倘若能站在高处望去，肯定漂亮极了。天上的星星也慢慢显现，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电灯，让我想起了郭沫若的那首《天上的街市》，但是这山间的电灯肯定比“地上的街灯”更有意境多了。

途中遇到一只牛、一只羊和一只狗。从牛身边经过的时候，牛正悠闲地吃着草，并没有被我们这一队人所惊扰。那只羊是某个队友无意间晃着电灯发现的，电灯光照在羊身上，依稀可以看见它的模样，有说是猫有说是羊，最后一致确认是一只羊。羊孤零零地站在山顶，应该是迷路了，被主人遗失了。我们只是赶路人，并不能帮它找到同伴。我们相互有一大群同伴，所以并不孤独，但是那只羊肯定很渴望找到同伴。在我们经过的时候，那只狗突然狂吠，没一会领队就通知掉头说走错路了。看来小狗是在为我们指路，隔得太远，根本没看见小狗的模样，但是那狗吠声足够亲切，因为人和狗是最好的朋友。

走着走着就听见泉水声，水声较大，淹没了我们的脚步声。有时候水流是从我们脚下的石头缝隙流过，有时候水流直接就没过石头，鞋底踩着泉水，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古诗有言：“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现在能够身临其境，感受更为深刻。行至一块平坦处，大伙开始去灌泉水喝。借着电灯光看过去，水质清澈见底，虽然水中还有小虫之类的生物，但是依然感觉很干净，很放心地喝下去了。

2012年9月23日      星期日    天气晴

看着表针划过十二点，新的一天到来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知过昨天和今天的更替。此时置身山间，完全放空自己，对时间的关注也是前所未有的深刻。

一路上总有电灯光的照耀，偶尔抬头看，难以看见星星。在小溪边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人提议全部熄灯看星星。于是，山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大家都抬头仰望天空，忽然有人喊：“哇，好亮的星星”、“看，北斗七星”、“噢，好多星星”……估计是因为近视的缘故，还有一时没有完全适应黑暗的环境，我完全看不见星星。听着大伙发出的惊呼声，有些着急，使劲揉揉眼睛，终于看见了几颗星星。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再睁开眼又看到更多的星星了，排成勺子形状的北斗七星也清晰可见。小时候，夏夜里看星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长大后能像今天这样看星星却是第一回。

夜晚爬山，全身心地注意脚下的路，无暇顾及路旁的风景，只有偶尔停顿的时候才能借着电灯的光，向远处望去，尽管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总会有种新奇感。随着夜的加深，山间的雾气也加重了，路边的花草挂满露珠，一路走过，裤脚和鞋面也沾满了露水。因为爬升全身出汗，头发也湿透了，在雾气的笼罩下，灯光照在头顶，仿佛头发在蒸腾，散发出一簇簇水气，像极了武侠电视剧里高人发功的场景。

两点半左右，抵达山顶的宾馆。我们的到来让沉寂的宾馆喧闹起来，此刻最大的感受就是寒冷和饥饿，于是宾馆成了我们的救济站。一件不算干净的军大衣和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成了此刻最珍贵的东西。宾馆门口有几个石桌和几个石凳，大伙有的围坐着吃东西，有的趴在桌上睡觉。敌不过困意，有的队员穿着军大衣干脆靠着墙角躺下来了，整个宾馆门口仿佛成了难民营，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在这寒冷的深夜里，经过长久的劳累，大家都筋疲力尽，东倒西歪地陷入一片迷糊状态。

为了能准时看到日出，不白辛苦一夜，五点左右，大伙都清醒起来。晚上因为寒冷，我几乎未眠，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能看到日出，所有的疲倦顿时一扫而光。走了二十多分钟的台阶路，我们到达了观测日出的位置，距离最佳观测点很远，最有利的位置早已被人占领。站在山顶望去，天边已经微微泛出鱼肚白，借着观测塔发出的点点灯光，塔附近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场面相当壮观。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逐渐褪去，天边形成两道光晕，上面是蓝色的，由浅蓝渐变成深蓝，下面是红色的，由浅红渐变成深红。我一直误以为太阳会从两道光晕之间出现，于是紧紧地盯着那里。距离预计日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人群中已经开始涌动着激动和惊喜。太阳像个害羞的姑娘，躲在闺阁里，慢慢靠近窗棂，因为隔着一层窗纱，却始终看不见真面目。约十分钟后，开始有人大喊：“太阳出来了”，紧接着欢呼声伴随着整个日出过程。因为我的目光一开始就盯错了位置，听到喊声后，赶紧将视线下移，看到一小片火红色从光晕下面露出。随后火红色呈圆形状逐渐露出云层，直至最后成为一个完整的圆形。整个过程不足三分钟，却足以令人屏住呼吸，为之惊叹。初升的太阳光芒柔和，像婴儿般惹人怜爱，呈现出均匀的火红色，通透而光亮。从某个角度望去，似乎可以将太阳托在掌心或捏于两指间。如此庞大的太阳此刻竟然能够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难怪人们能够怀着亢奋的心情如此坚持地等待这一刻。几分钟后，太阳开始散发出万丈光芒，照耀着世间万物，已经完全没有初升起时的那般乖巧和柔和。再看过去，已经有很刺目的感觉。

观完日出，从景区下撤，不太宽敞的石阶路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大多披着军大衣，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太阳每天都会东升西落，但是并不是每天都能观赏到日出的全过程，所以今天能有幸看到日出，确实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景区各种设施齐全，人文景观随处可见，但是人满为患，令人心情烦躁。在狭窄的台阶路上行走，完全没有山间小路的那般自由和畅通。泰山名景十八盘全程1600个台阶，高度800米，一路走下来略感乏力。走惯了山间羊肠小路，看遍了自然山石之景，走在景区这种整齐规则的路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乏味之感。路上不时会碰到挑山工，有些挑山工的肩膀经过长年累月的重压，已经驼背变形，肩膀上的老茧清晰可见。游人零负荷往上爬已经很吃力，更何况他们还挑着重物。可能是职业习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有的是一种从容和笃定。他们一步一步移动着，步伐有些轻微的晃悠，可能是为了达到缓冲的效果。因为他们的存在，高山上有了各种物品的供给，极大的方便了游客需求。游人的相机里总会出现他们的身影，他们就是泰山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令人可敬。

一夜未眠，困意不时侵袭，我加快步伐下撤，完全没有兴致观赏一路的景观。九点半终于抵达巴士站，巴士在盘山公路上急速前进，颠簸得厉害，短短的二十分钟车程，还是小睡了一番。下车后，已经身处市区了，楼房、马路、车辆开始涌现在视线里。在某超市门前等候回京的大巴车，坐在阶梯上，又忍不住埋头睡去。回程途中，车厢安静极了，所有人除了司机以外全部进入梦乡。一觉醒来，车辆已经抵达沧州服务区，恍然间意识到又错过了看黄河的路段。之后的途中，困意消退，城市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内心的宁静正在一点一点被喧嚣占据。短暂的两日，却仿佛过了很久，我知道逝去的美好感觉已经变为遥远的回忆。从明天起，又要开始按部就班的日子了，为了生存而生活，而不是为了生活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