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应该更加充分地利用我的形象,开发自己的市场价值,用我的探险来赚钱,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还住在我出生的小镇采尔马特,我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登山向导,我和这个职业紧紧相连,而且我定期工作。”这就是Simon Anthamatten。
现年26岁的Anthamatten生长于瑞士著名的马特洪峰下,具有一种对世界高峰的强烈的向往和被普遍认可的天赋。与兄弟Samuel及其他同伴(包括极具天分的Ueli Steck)一起,Simon已经获得了一系列很快就被登山界精英肯定的重要成绩。例如:近期同他的兄弟Samuel和Michael Lerjen以阿尔卑斯式首登尼泊尔境内海拔7350米的Jasemba峰南壁、2009年与Ueli Steck一同首登位于尼泊尔境内、险象环生的6500米高峰Tengkampoche峰北壁并借此获得了登山界最权威的金冰镐奖(Piolets d'Or),以及在巴塔哥尼亚的费兹洛伊峰的诸多极高难度的攀登。
此外,在Anthamatten的登山征途中,还有一个更加值得铭记在心的高尚品行(在世风日下的今天,这种行为并不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2008年,再次同Steck一起登山时,他们为了救援两位陷入绝境的登山者放弃了在Anthamatten(8091m)的攀登(他们的行为被授予皮瑞克斯勇气奖)。就在此前的几周,刚成功攀登Jasemba后的他在听到斯洛文尼亚老牌登山家Tomaz Humar在独自攀登Langtang Lirung(7300m)南峰时不幸受伤的消息后,又立即赶回喜马拉雅山加入到这次最终失败了的搜救行动中。
“虽然赞助是基本需求,但保持登山家的一定的独立性同样重要。在攀登时,你的安全取决于你所下的决心,你需要保持主动性,而非屈从于外部压力,比如来自赞助商的。由于我同我的赞助商们关系都非常好,所以我自己并不存在类似的问题。我希望能够继续保持这种独立性,这就是我希望是一个登山向导的原因。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这才是重点。”
摄像:Samuel Anthamatten
马特洪峰在世界范围内都具有标志性意义。对于一位成长于它山脚下的登山家来说,它有何意义?
对我来说,马特洪峰等同于家乡。我在那儿出生,并对它怀有一种深切的敬意。我已经攀登马特洪峰85次了,它是一座难易线路都有的非同寻常的山峰。每个人都可以从中找到适合自己的。我说我对它满怀敬意,是因为即使我就住在山脚下,我也不会每天去攀登它,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而只是在条件最合适时去攀登。攀登马特洪峰和在公园散步绝不相同,你要尊敬它。
让我们先回到几年前,你是怎样做到在仅仅2小时33分内冲上马特洪峰并返回的呢?
只是我和我参加Jasemba考察队的朋友Michi Lerjen一起做的一次冒险。我们因为大风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三天。天气虽然很好但是狂风肆虐,使我们无法和我们的同伴一起攀登。第三天凌晨4点我们醒来并告诉同伴由于天气状况并未好转,攀登无法进行。9点时,我对说“来吧,走!只有我和你,不管风了,直接向上冲吧!”我们就这样开始了,而且我们很快就意识到我们的速度飞快地提升。因为大风没有人在山上,所以也没有其他登山者阻碍我们。我不得不说,这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运气。
在Ueli Steck打破了艾格峰北峰速攀的记录时,能否把你打破马特洪峰的速攀记录的原因归于运气呢?
此前的记录由Michi Lerjen的祖父所创,并且已经保持了30年。当我们开始登山时,我们会想到这个,因为他的祖父常拿我们开玩笑:每当我们提到我们攀登的事情时,他总是强调马特洪峰记录的保持者还是他。来自波恩地区的Ueli Steck在“他的”艾格峰同样打破了记录,我认为这是登山运动的一种常态的进步。有那么一座山,你比别人更了解,你开始攀登只是为了获得快乐、或是一场打赌,然后你意识到你的速度的确很快并创下了一个新的记录。
我们在麦克洪峰而Ueli在艾格峰成功,这背后并没有太多原因。
你和曾多次一起攀登,而你的兄弟也同你一起在其他项目中一起进行。当绳子的另一端系着的是你的兄弟时,这种关系有没有什么改变?
我的兄弟和我很像,我们非常了解对方,常常甚至不用说话都可以。这是在登山时的一个优势,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跟Ueli也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必须努力达到这种感觉。当我们第一次决定共同攀登前,我们一起训练了四周以了解对方和种种自然机制。你和你的攀登同伴必须相处融洽,你们之间不能有一丁点儿矛盾,否则危险发生的几率就太高了。
当我的兄弟在攀登一段危险的路段时,我会更担心,毕竟我们血脉相连。当同样的情况发生在Ueli Steck身上时,我会告诉自己:“Ueli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如果他失败了,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请不要误解我:我并不是说当你和朋友一起登山时,你必须始终小心谨慎,当你和兄弟一起攀登时,你要更加集中注意力。不,并非这样——你在任何时候都要避免掉下去,但显然同我的兄弟在一起时我会更担心一些,我认为这是人之常情。
摄像: Ueli Steck
当你和你的兄弟一起登山时,你会感觉你的安全空间更大了。这是否意味着你敢尝试的也更多呢?
恰恰相反。当我和我的兄弟在一起时,我总是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掉下去,小心”,当我和一起时,我则不断说,他知道怎样处理状况,事情在他的控制之中。当我和我的兄弟一起在山上时,我精神高度紧张,因为我害怕他会出事。如果是你的朋友的话,你也会感到害怕,但不会那么强烈。
你的妈妈对于有三个非同寻常的孩子有什么看法?众所周知,你和你的兄弟都是杰出的登山家,也是世界一流的滑雪家。
我们还有一个妹妹是“正常的”。显然要照顾三个常常不在家、而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的孩子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但我想当我们刚刚开始冒险时,她处理起来更难。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登山向导了,也在此过程中。所以我的妈妈也已经了解我们做事情都是用专业的方式,而从不临时决定。但是,当我们用两个月去尼泊尔攀登一座从未有人登上过的山峰时,她的确非常担心。幸运的是,我们的关系非常好,很多事情都会一起讨论。我认为这是基础。我们的妈妈了解那些吸引我们的危险挑战的难度,而且我们也想平安健康地回家。
摄像:Samuel Anthamatten
你对极端冒险并不感兴趣,但是“可接受”的冒险和“危险”的冒险有何区别?
我认为在登山运动中,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首先,你必须认清现实。当我在登山时,我不会去想我的家人、同伴和朋友。我只会考虑这座山和我在当时正在做的事,仅此而已。我需要预测危险,决定要做什么和怎样做,考虑我的登山搭档,天气。我需要关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不能错过任何危险。另一个因素则是直觉:如果一天早上我醒来时情绪不佳,那我最好什么都不做。如果这两个因素中有一个表明你最好停下而非继续,那你需要有转变这种情况的勇气。至少,这是我看待事情的方法。我在登山中获得的经验也帮助我决定哪些时候是有困难但必不可少的。
你提到你希望成为一个登山向导,并同时做一个极限登山家。此外,你还参与了高山救援工作。最近,你曾加入救援喜马拉雅山的Tomas Humar,2008年,你和Steck因在Annapurna上的另一次救援获得了皮尔克斯勇气奖(其中一位巴斯克登山者Inaki Ochoa仍不幸遇难)。那么,高山救援是你登山工作的另一个重要方向吗?
3年前,我通过培训成为了一个登山向导,1年前我成为了高山救援的专家。这些工作都非常吸引我,尤其是在考虑到我的将来时。当我身体不足以强壮到去攀登一些有难度的路线时,我会花更多的时间去做登山向导的工作并在高山救援中投入更多的精力。当你救助一位遇险的登山者时,你都想象不到你能学到多少东西。每一次事故都表明事情是怎样恶化的,可能是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或者碰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问题。这项艰巨的工作会一再提醒你高山并非一个趣味公园,而是一个需要一定能力和严肃态度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