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八陉游之蒲阴陉（5）探路五回道

 10月10日

       早晨起床，没有水可以洗漱。那就不洗漱了。骑上车就奔兰家庄。路过浮图峪村里时，竟然还有一家卖早点的，吃一碗老豆腐两根油条马上上路。

       从资料和地形上看，我更倾向于五回道是最初的蒲阴陉，但从网上搜集的资料来看，还从没有一个人实地走过这条路，它的路况究竟怎样？现在还通不通？只有实地走过以后才能有一个比较准确的答案。所以，这次穿越五回道，是带有探路的性质，吉凶未卜，豁出去了，反正总得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做学问的人可能不肯走这条几乎湮灭的路，可当地人从来没有放弃这条”骡马大道“。虽然它已经不再是通衢大道，但仍然承担着沟通五回岭南北交通的使命。只是，走它的人，越来越少了。

蒲阴三道位置关系图

五回道浮图峪至马圈十米等高线图

兰家庄至大岭沟十米等高线图及五回道走向


吃过早点，骑车上路，回头看，阳光已经把身后的群山照亮。

公路前方不知是不是我将翻越的五回岭

沿途的村庄

从杨家庄开始，通向兰家庄的水泥路岔开大路，向着山里延伸。

在兰家庄村委会门前，又有一条向左的岔路，它已经不再是水泥路，而变成了土路。

出村后，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路上这些磨的光滑的铺路石，我怀疑它是不是当年骡马大道仅存的硕果。

在兰家庄问路时，好几位老乡都特别提示我，顺路走，到一个羊圈，向左拐，走东沟，千万别直走。出村几里路后，果然发现了这个羊圈，但即没有羊也没有人，只有一只小狗对我这个生人狂吠。我按照大家的提示，绕过羊圈，向东沿东沟前行。

路还能看得出来，路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后来从人口中得知，这是拉矿石的车撒落的。这样的路，我这个老户外走起来还算不了什么，但推着自行车就不那么方便了，折叠车车轮太小，大大小小的石头硌着车轮，一不小心车子就会倾斜，拴在衣架上的背包就会滑下来，搞得我还得不时地停下来正一正背包，加固一下。

间或还能看到这些熟悉的铺路石

特意把车停下来拍一张照片，我可怜的车子跟前我也受折磨了。










越接近山头，路越陡，有时推着车子不好走，还不得不把它扛在肩上。看到这么大一个采石场，我估计快到山脊了。

绕过矿石堆回头看，这个地方恰是一个非常险要的隘口。

爬上矿石堆，看到了这排工棚。

工棚前的小狗的狂吠引来了留守人员张宝安。我进屋歇歇脚，顺便与他聊了一会儿。

张宝安介绍，这个矿是个铁矿，是邢台一个老板开的。目前铁粉市场萎靡，铁矿只能停工了。他和另一个人留守，这地方太偏僻，气温又很低，下山一趟来回几十里路，非常不方便。目前还能坚持，再过一个月他就不想再干下去了。我向他询问五回道的走向，因他不是本地人，说不太清楚，但告诉我翻过山梁，有矿车走的路可以下山。至于本地人走的小路，因为我推着车，有些地方在陡根本走不了，还是建议我走大路。

告别了张宝安，翻上山梁，这个山口估计是矿上为通车开出来的，过去翻越五回岭的骡马大道应该是怎么走的，现在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翻过山口，漕河流域尽收眼底

山下的大岭沟村也历历在目。

从山上可以看到矿车开出来的路盘旋在山腰。



无意间发现自行车的后轴处有一块磁铁，因倾倒接触地面，竟然吸上了好多矿石。

支起三角架，在山顶留下这张照片。身上穿的绒衣是儿子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我的礼物，今天是第一次穿。可惜，下午下山后因为热脱了下来绑在衣架上，不知什么时候绑绳松了，究竟什么时候丢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下山的路也是这样的，尽管是下坡，还得继续推着车，不能骑。



天基本是晴的，云不多，但忽然间竟然飘起了雪花。画面上那些从左上角向右下角的小白线就是雪花。

基本下到山脚下时，回望五回岭山口。

山脚下也有一家牧羊人。问了一下，老两口放着二百只羊，我说那你们发财了，女主人答：今年卖不上价呀。看来，经济形势不好，连牧羊人都感受到了。

出山口

形势也很险峻。

在山口遇到了大岭沟的张氏父子，年轻人很自豪地告诉我，我走的这条路是过去的骡马大道。我问你怎么知道这是骡马大道，他笑笑说，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就知道。看来，五回道虽然已经弃用多年，但它辉煌的历史依然保留在在地乡亲的记忆中。

老张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这条路原来不是这样走的，而是从山腰绕行下来。当时在路边有一家夫妻开了一个小店，接待过往行人，生活过得还算可以。山上道观中有一道士，因为居住在山上，时常到小店求火种，结果小店的男主人生了疑心，怀疑道士与其妻有不规行为，为此把道士哄跑了。道士赌气四处募化，最后修了现在的这条路，结果，因为新路的开通，原来的老路就逐渐废弃了，那个小店也因此倒闭了。

       听老张讲述着这条路上的传说，我不禁开怀大笑。

       时近中午，张氏父子一定邀我到家里用午餐，他们的盛情我心领了，但为了赶时间，我决定还是赶到沟门去用午餐。

小张特意指给我看这块大石头，说这石头逞台阶状，它就是过去骡马大道的一部分。上面一些石头已经被踩踏得非常光滑了。只是这条路年久失修，被泥石流和近年开矿的毁得面目全非了。

翻越五回岭，我实实在在地踏勘了这条古代骡马大道的走向，考察了五回道目前的实际状况。和拒马道比较，我认为最初的蒲阴陉是指这条路是比较可靠的，因为五回岭南北走沟底都相对比较平缓，翻越五回岭山脊，高程也不比拒马道上的十八盘更高。至于为什么后来它被拒马道和灵丘道所取代，由于资料馈乏，可能还有我们现在还不了解的原因。

告别张氏父子，再往下不远就是大岭沟村了，村子里已经有水泥路通往沟门了。

从大岭沟开始，经桥家河，公路一直沿漕河向下，虽然水泥路被重车轧得时有坑坑洼洼，但毕竟是下坡路，十几公里，一会儿就出了沟。

所谓的漕河，此时只有这么细细的一股水流。


出大岭沟即241省道，沟门有饭店，匆匆吃过饭，按既定计划，沿241向唐县的川里骑行。这30多公里山路，上下坡各半，在上午大量消耗体力的情况下，骑起来委实不轻松。

241沿途的山势

从大岭沟门向西，一路上坡，蹬到分水岭，发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向路人打听，果然是杨成武打死阿部规秀的黄土岭。把车子放在一个商店门口，爬上一座小山，这里建有雁宿崖黄土岭战斗胜利纪念碑。



附近还有这个建筑，估计是展室之类的，因隔着一条沟，没有过去看。

"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

 ——八路军晋察冀军区黄土岭战斗

     1939年10月下旬，日华北方面军第110、第26师团和独立混成第2、第3、第8旅团各一部，共2万余人，分多路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北岳区进行冬季"扫荡"，企图摧毁抗日根据地，打通曲（阳）阜（平）间的交通。11月3日，由涞源出动的日军独立混成第2旅团独立步兵大队500多人，被八路军晋察冀军区部队诱至雁崖村，将其歼灭。晋察冀军区第1、第3军分区针对日军每次遭到歼灭性打击，总要重振兵力前来报复的特点，命令部队立即脱离战场，分别隐蔽于适当位置，作好连续作战的准备，待机再战。 

    11月4日晨，日"蒙疆驻屯军"最高司令兼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亲率独立步兵第2、第4大队1500余人，分乘90多辆卡车，向雁宿崖、银坊方向急进，企图寻歼晋察冀军区第1军分区主力。阿部是日本侵略军的所谓"名将之花"和"山地战专家"。1938年10月，原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常岗宽治少将被八路军在广灵县境张家湾打死后，日本军部乃以阿部规秀这个刚晋升为中将的名将接替旅团长职务。八路军在雁宿崖消灭其一个大队后，他恼羞成怒，亲自出马，声称要与八路军主力"决战"。 

    晋察冀军区接到敌情报告后，即令第1军分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杨成武统一指挥第1、第3、第25团，第3军分区第2团，第120师特务团，游击第3支队等共6个多团的兵力，在民兵配合下，先以少数兵力调动、激怒日军，再将其诱至有利地形，集中主力包围歼灭之。 

    11月4日夜，日军抵达雁宿崖村。5日晨，日军先后进至张家坟一带，第1团和游击第3支队各以少数兵力，节节抗击，诱其深入；游击第3支队和第25团各以一部，前出至涞源城东的五回岭和城西的石佛等地袭扰和迷惑日军。当晚，日军主力进至司各庄等地，未找到八路军主力，即行烧杀抢掠。6日，进犯日军在游击队的诱击下，继续东进，于黄昏抵达黄土岭。 

    黄土岭位于涞源、易县交界处。往东到上庄子，是一条2.5公里长的山谷，像一条长形口袋。只有越过上庄子，经过煤斗店，才能踏上通往易县、满城、保定的大道。据此，杨成武决心于黄土岭东北上庄子至寨头之间狭谷伏击日军。令集结在寨头、煤斗店一线的第1团及第25团一部并加强第1军分区炮兵连迅速占领寨头东南、西南高地，卡住敌人去路；令位于大安的第3团占领黄土岭至上庄子东南高地，侧击敌人；令第2团尾随敌后，待敌进到黄土岭后，由西向东出击；令特务团从黄土岭东南方向加入战斗；令进到三岔口的第3团迅速赶到大安，准备接替游击支队、控制通往涞源的要道。八路军于一夜之间完成了对日军的包围。 

    6日夜，日军发现黄土岭西北有八路军活动，感到情况不妙。7日清晨，阴雨绵绵。阿部规秀率部冒雨从黄土岭出发，向上庄子、寨头方向边侦察、边交替掩护前进，以避开八路军主力，绕道返回涞源城。但他没有想到也没有发觉就在其行进的两侧高地上埋伏着八路军的数千名官兵。7日15时，当撤退的日军全部离开黄土岭村陆续进入八路军设伏阵地时，第1团和第25团的一个营迎头杀出，第3团和第3军分区第2团分别由西、南、北三面包围过来，猛烈展开攻击。日军受到突然打击，急忙抢占上庄子东北高地，并向寨头阵地反扑，企图冲出包围。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山地争夺战。 

    16时许，第1团团长陈正湘、政委王道邦发现在黄土岭与上庄子之间的一座独立家屋附近，有多名腰挂战刀的日军指挥官在活动，便命令配属于该团的分区迫击炮连，对准目标轰击。原来这正是日军的指挥所，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当场毙命。经数小时激战，日军被歼过半，其余数百人被压至上庄子附近的山沟里。当晚，由于各攻击部队联络困难，协同不易，遂一面巩固已占阵地，防敌逃跑，一面以小部队袭扰疲惫之敌，准备次日再行攻击。是夜，残余日军连续突围十余次，都被击退。 

    与此同时，驻涞源、蔚县、易县、满城、唐县、完县的日军第110、第26师团及独立混成第2旅团余部，分路速向黄土岭方向增援。各县游击队奉命广泛开展袭扰活动，牵制、迟滞了这些增援日军的行动。

    8日，被围日军在5架飞机掩护下，倾全力向上庄子西北方向突围。第1团和第25团一部将突围的敌人压制在上庄子西沟。残敌主力约400人，突围到上庄子西北山头后，继续向司各庄方向逃跑。第2团当即从右翼、第3团从左翼迂回追击，与该敌展开激战。特务团亦及时赶到，从左翼投入战斗。在给突围和被围日军再次杀伤后，晋察冀军区和第120师首长判断续战于已不利，遂决定撤出战斗。 

    黄土岭战斗，以歼灭日军900多人、打死日军中将指挥官阿部规秀和缴获大量军用物资而胜利结束。阿部规秀被击毙，日本朝野震动，陆军省专门发布阵亡公报，东京报纸纷纷刊登这一消息，哀叹"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晋察冀军区颁发嘉奖令，表彰击毙日军中将的炮兵部队。黄土岭战斗的胜利，打击了侵华日军的嚣张气焰，使全国抗战军民极为振奋，纷纷来电祝贺，中共中央、八路军总部均来电祝捷，蒋介石也致电八路军朱德总司令予以嘉奖。 

黄土岭村南的群峰

俯瞰黄土岭村

村后的山峰

根据方位判断，这应该是涞源的白石山

下午三点多，在唐县境内的一个小村休息片刻，与村民闲聊，得知川里没有发往灵丘的班车，而保定到涞源的班车最后一班是三点从保定发车，为了赶上这趟车，来不及再休息，匆匆上路，急急地赶往川里。

       原来我计划从川里搭乘班车到灵丘住宿。但后来想，涞源作为飞狐道的枢钮，东道，东南道我走过了，北道将在穿越飞狐陉时实地考察，南道在穿越灵丘道后返回涞源时也会经过，只有西道会被撇开。与其如此，还不如今天乘车到涞源，明天乘车走西道到灵丘，这样，五条道就不会有所遗漏。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殊不知次日乘车因西道修路，班车直接走高速到了灵丘，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乘上保定到涞源的班车，晚六点半才到涞源。找到曾经住过两次的仁缘旅社住了下来。